作者：陳向陽（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所長、研究員、博導）

? ? ? ? ? 王磊（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助理研究員）

2021年，世界在新冠疫情之下步入動蕩變革期，百年大變局加速演進，大國力量對比加速調整，全球性挑戰呼喚全球治理，全球抗疫催生多極新格局，美國新政府影響大國新互動，多個地區動蕩不定，中國外交趨利避害、引領“后疫情時代”正確前進方向。

2020年11月22日晚，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以視頻方式出席二十國集團領導人第十五次峰會第二階段會議，重點闡述關于可持續發展問題的看法。

一、重大全球性挑戰扎堆，全球治理持續承壓

2020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疫情仍將是2021年影響國際安全的最突出挑戰。據估計，全球疫苗需求為100億劑，而中短期內疫苗產能有限、缺口過大，且分配上“貧富不均”，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的疫苗需求將難以滿足。新冠疫情還打擊全球糧食供應鏈，惡化中低層收入群體的生活條件。聯合國警告世界正處于50年來最嚴重糧食危機的邊緣，阿富汗、也門、尼日利亞、南蘇丹、喀麥隆等國面臨饑荒威脅。

在新冠疫情打壓下，世界經濟重啟艱難，債務危機“利劍高懸”。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受新冠疫苗推廣提振，2021年全球經濟增速有望達5.2%，但也只是“恢復性增長”，GDP水平僅比2019年略高0.6%。經合組織秘書長安赫爾·古里亞稱，疫情以來各國大規模出臺貨幣寬松和財政救助措施，導致全球債務規模不斷攀升，加大債務和金融風險。

氣候變化、恐怖主義、網絡黑客等非傳統安全威脅增大。全球升溫再創新高，極端氣候更趨頻繁。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稱，應對氣候變暖刻不容緩，呼吁各國盡快宣布進入“氣候緊急狀態”、加快落實《巴黎協定》。國際恐怖主義流毒遠未肅清，“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欲“趁疫打劫”。

二、國際格局悄然生變，全球抗疫鍛造多極

剛過去的2020年堪稱劃時代的國際格局轉換之年，多極新格局在全球抗疫中露出輪廓，多極包括美、中、歐盟、俄四大力量，抗疫表現參差不齊：搞霸道與民粹政治的美國表現最差，疫情加快了美國地位的衰落；歐盟在輪值主席國德國帶領下聯合抗疫，合力有限；俄羅斯抗疫堅持國際合作，借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5周年紅場閱兵提振士氣；中國以人民為中心，抗疫成效有目共睹，成為唯一正增長的主要經濟體，化危為機迎難而上。由此可見，30年前冷戰結束時形成的“一超多強”格局，和已持續多年的多極化，正轉向新的多極格局，盡管這四大力量并不均衡，美國仍然最大，中美分量更重。

展望2021年，各方抗疫將與其經濟、政治、社會等諸因素疊加，四大力量走勢不一：一是美國政治內耗加劇，“重新出發”前景不明。1月6日，華盛頓國會山騷亂事件令世界震驚，美國政黨、社會、民眾對立情緒的“火藥桶”集中爆發，給美國形象蒙上巨大陰影，帶來更多不確定性。美國媒體哀嘆：分裂將把美國帶向何方？ 拜登當選新總統將面臨的是特朗普留下的“爛攤子”，主要精力被迫放在國內。二是歐盟“壓力山大”。面臨疫情反復與英國“脫歐”雙重挑戰，默克爾總理作為德國及歐盟的“領頭羊”，在其下半年離任后，歐盟前景堪憂。三是俄羅斯負重前行。抗疫仍然艱巨，經濟結構單一，綜合國力短板明顯，GDP規模有限。四是中國內外兼修、穩健復興。“十四五”規劃將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經濟發展質量更高、韌性更強。慶祝建黨百年彰顯中國道路吸引力，對外引領公共衛生與氣候變化等全球治理，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得道多助勢不可擋。

三、美國新政府勢必“恢復理智”，大國競合復雜重組

拜登政府走馬上任，美國內政外交勢必深度調整回擺，引發新一輪大國互動。

2021年1月9日，行人從美國紐約街頭走過。當日，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發布的新冠疫情最新統計數據顯示，美國累計確診病例超過2200萬例。

一是美歐將有限度修復跨大西洋“裂痕”。一方面，拜登的政策主張回歸主流建制派，符合歐洲“期待”，美歐因特朗普“胡作非為”導致的裂痕有望彌合；另一方面，雙方實力地位、優先事項及對彼此的認知均已改變，且在數字稅、貿易協議等問題上多有分歧。歐盟及其大國領導人反復強調“戰略自主”，即是要放棄對美幻想，降低對美依賴，故歐美之間更多只是相互利用、抱團取暖。

二是美俄對立或進一步升級。特朗普政府曾一度對普京“眉來眼去”，怎奈雙方結構性矛盾深刻和美國內反俄勢力強大，結果是美對俄制裁不斷升級，彼此戰略角力加劇。加之拜登及其外交安全政策團隊對俄素無好感，中短期內雙方不具備關系轉圜和好的可能。

三是中美關系漸趨緩，但競爭與合作并存。面對中國的發展，美國不斷強化“對華競爭”，著力打壓中國成為美國民主黨與共和黨兩黨共識，拜登政府的對華策略或有手法上的改變，但本質不變。一方面，中美有望逐步恢復人文交流、合作應對氣候變化和疫情等全球性挑戰，雙方緊張關系可望有所緩和；但另一方面，拜登上臺對改善中美關系的空間有限，美仍視中國為“最大競爭對手”。

四、疫情陰影疊加地緣博弈，多個地區動蕩不安

一是多方角逐令亞太不安。拜登的外交與安全政策團隊不乏亞太問題老手，美對外仍將聚焦亞太，企圖強化對華地緣圍堵。戰略與外交上，將改變特朗普敲詐亞太盟友的短視做法，鞏固盟友關系，凸顯共同價值觀，加大對東亞峰會、APEC等地區多邊機制的參與；軍事與安全上，聯合盟國在亞太保持強大軍力，重點經營“美日印澳”四國機制，將南海問題等作為打壓中國的“抓手”，對朝鮮強調無核化。日本、印度一面“配合”美國的所謂“印太戰略”，一面謀取私利；英、法、德等域外大國則將在該地區加大力度“刷存在感”。

二是若干地區國家間矛盾激化易使沖突多點爆發。中東格局復雜重塑，以色列與伊朗、沙特與伊朗之間勢同水火，彼此發生代理人沖突風險猶存，拜登欲重返“伊核協議”受制于美伊矛盾。南亞地區印度與巴基斯坦圍繞克什米爾爭端激烈對抗。歐亞地區“納卡沖突”雙方停火容易、和解艱難，其他領土爭端和跨界民族矛盾恐將誘發新的軍事沖突。

2021年1月3日，在伊拉克巴格達，人們手舉蘇萊曼尼和穆漢迪斯形象的海報和伊拉克國旗參加蘇萊曼尼和穆漢迪斯遇襲身亡一周年悼念活動。

三是疫情持續導致多個發展中國家經濟惡化、政局不穩，容易因選（舉）生亂。歐亞地區多國將迎來選舉，各國反對派利用民眾不滿伺機而動。拉美地區，阿根廷、墨西哥將舉行立法機構選舉，厄瓜多爾、秘魯和智利將舉行總統選舉，五國都因應對疫情而大幅增加財政開支，導致入不敷出，貧困、不平等和高失業率加劇，選舉壓力疊加經濟困境誘發多國社會動蕩。非洲安全與穩定堪憂，多國防疫形勢嚴峻，饑荒風險升高，阿爾及利亞、埃塞俄比亞等國政局動蕩。

五、中國外交為“十四五”規劃與建黨百年主動塑造有利外部環境，充分彰顯中國正能量

2021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也是“十四五”規劃開局之年，中國將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中國外交將以習近平外交思想為指引，奮楫破浪，堅毅前行，于危機中育先機，在變局中開新局，不斷助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重點有三：

一是加強團結協作，應對全球挑戰，維護多邊主義，推動全球治理。2021年是中國恢復聯合國合法席位50周年和加入世貿組織20周年，中國將維護聯合國在國際事務中的核心地位和作用，支持增強世貿組織的有效性和權威性。積極參與世界衛生組織的“新冠肺炎疫苗實施計劃”，推進國際抗疫合作，推動構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籌辦好昆明世界生物多樣性大會，推動國際社會落實《巴黎協定》，通過自主節能減排等積極應對氣候變化。

二是積極運籌大國關系，均衡開展“多極外交”。深化中俄全面戰略協作，加強兩國各領域、各層級戰略協調；增進中歐戰略互信，在維護多邊主義、堅持自由貿易、應對氣候變化上凝聚共識，拓展數字、綠色等新興領域的務實合作，加快落實中歐投資協定；著眼美國新政府上臺，運籌中美“競合”博弈，管控分歧與競爭，爭取重開對話、重建互信。

三是運籌“中美鄰（鄰國，亦即周邊）”三邊關系，多管齊下主動塑造“大周邊”，破解域內外大國以“印太戰略”對華圍堵企圖。以上海合作組織成立20周年為契機弘揚“上海精神”，推動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盡快生效實施，推進中日韓三方互利合作，深化瀾湄流域經濟發展帶建設。管控中鄰領土爭端，妥善應對地區熱點，挫敗美利用中鄰矛盾、假手“美日印澳”四國機制拉幫結派搞“以鄰制華”。 （編輯：常琳）